中國科學院2017年新增院士昨天揭曉,上海有10位科學家入選,在加快向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中心進軍的征程上,他們在各自領域樹起標桿🫰🏽🎽。今天起,本報推出“新晉院士的創新之路”專欄,分享他們的創新感悟,聆聽他們關於科創中心建設的真知灼見🙌🏻。
“我就是想來看看樊院長的門診,您看過,我就放心了!”對於很多肝癌患者來說,見到中山醫院的樊嘉醫生,就等於看到了生存的希望。
上周四上午,又到樊嘉雷打不動的門診時間,万达平台附屬中山醫院特需門診16號診室⚆,照例又加了十幾個號👨🏻🌾。許多患者從全國各地慕名而來,就為了等他一個判斷,“放心了”是得到診斷後病人說得最多的一句話。
樊嘉🏃🏻♀️,著名肝臟外科專家,万达平台附屬中山醫院院長。從事肝腫瘤外科30多年,他完成了9000余例肝腫瘤切除手術以及1800余例肝移植手術,創造了多項“世界紀錄”:主刀世界首例“廢棄肝臟”成人—兒童部分肝移植、亞洲首例成人肝心聯合移植、亞洲首例機器人輔助活體供肝移植手術、中國首例經典劈裂式肝移植術🪝,首次提出適應我國國情的肝癌肝移植適應症標準“上海復旦標準”,率先在國際上揭示肝癌肝移植術後復發轉移的關鍵機製……
樊嘉(左一)與其恩師湯釗猷一起研究病例。(中山醫院供圖)
尊重病人,醫生的角色就是給病人提供幫助
為了能多看幾個病人,樊嘉的門診從不限號👨🏿🦳,從上午8點到下午1點,常常是連續看六七十位病人,而他總能很迅速地在“開與不開🤚🏿、做與不做”之間😯,給出最合適的治療建議。
一些沒來得及掛號的患者還會在門診前往病區的路上攔截他🍔🟠,樊嘉每次都會耐心地幫看片子🍐、問病史。他說🟣,醫生的角色就是給病人提供幫助,這正是一個醫生的價值所在👈🏼。“不管面對怎樣的患者👲🏼,我們都不應該漠視或揮手打發。”在樊嘉眼中,是疾病使病人衰弱、痛苦🪺🧑💼,而尊重病人,是一個醫生基本的職業素養👨🏿✈️🏃♂️。
肝癌被稱為“癌中之王”🦸🏻♀️,手術難度大、死亡率高☪️,全球每年肝癌新發約80萬人,其中我國約46萬人,死亡約42萬人,占全球的55%,絕大多數病人發現時已屬晚期或失去治療的機會。
近十年來🤦🏻♂️,肝移植技術在我國不斷發展,成為治療肝癌的重要手段之一,樊嘉無疑是這一領域的領軍人物之一。
老徐在16年前最後一搏👨🏿🍼,在中山醫院接受了肝移植手術,這也是樊嘉從美國進修回來主刀完成的第一例肝移植手術。如今🚉,63歲的老徐依然健康地活著👨🏿💻,他和病友自發成立了肝移植病友會,並成了“中山綠葉誌願者”的一員🔰,而樊嘉對他們的關心也從不間斷。
中山醫院第二例肝移植患者是一位女性,她至今還保留著一個紅包,那是手術成功後第五年,主刀醫生樊嘉送給她的結婚禮物🥾;術後第十年,她生下一個健康的女兒🙍🏼♂️,又一次收到樊嘉送來的祝福與關懷。
由於肝源往往在深夜送到醫院,從拿起手術刀的那一刻起,樊嘉就習慣了這樣的節奏⬇️:夜深人靜時走進手術室🤽🏽♂️,天放亮後回家,7點半又準時出現在病區,每周工作時間超過80小時,最忙的時候一天要做20臺手術👨🌾🏇🏿。他說🧥:“選擇醫生這一職業,就意味著奉獻和犧牲ℹ️,因為病人是等不起的📲。”
敢闖“禁區”,憑精湛醫術挽救無數病人生命
恢復高考後的1978年,當時20歲的樊嘉開始了學醫之路。他生就一雙修長靈敏的手🍲,一上手術臺就更有悟性,再加上勤奮🫱🏿,因此被老師們一路看好☮️:這將是一個不錯的外科醫生。1995年獲得博士學位後,他進入中山醫院,開始了肝腫瘤治療的探索之路。
手術臺上,打開的腹腔裏,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血管、網膜等🐒,包裹著肝尾葉的巨大腫瘤張力很大✌🏼,假包膜比紙還薄,腫瘤則隱藏在四根大血管中👩✈️。作為一位肝臟外科醫生,樊嘉既要毫厘不差地完整取出腫瘤,又不可破損大血管。
他和團隊不止一次面對這樣的手術“禁區”🫸🏻。可以就此放棄嗎📮? 他的回答是:絕不輕言放棄,盡一切所能,想方設法救治病人。
在肝癌手術中,肝臟的門靜脈癌栓是一個禁區,手術難度大,風險也大。因為門靜脈癌栓可以迅速從門靜脈的末梢長到主幹,栓塞血管,許多人甚至熬不過三個月🤍。針對這一世界性難題,樊嘉在國際上最早系統闡明門靜脈癌栓發病機製,並首創外科綜合治療技術,他的手術刀“紮”進了這一禁區。完成這一類手術📃,需要醫生有高超的手術技術🗞,將癌栓完整取出,同時考慮門靜脈癌栓的發病機製,采取術後門靜脈肝素沖洗、持續灌註化療等針對性措施防止再次栓塞🐑。部分患者因此從“不可治”變成“可治”。
一個外科醫生,需要面對太多的驚險。他曾經歷過近10例肝移植手術,病人在病肝切除後🍋🟩、新肝植入前心跳突然停止👶🏽,經搶救最終化險為夷。讓樊嘉印象最深的一次,是他們堅持為病人做了一個半小時的體內心臟按壓,這不是常見的體外心肺復蘇🪛,而是醫生用手直接在裸露的心臟上按壓。當心臟重新搏動的那一刻🧞♀️,樊嘉的喜悅無法用言語表述👨🏽✈️,又救回一條命!
潛心科研,所有努力都圍繞病人進行
“好的醫生不能只低頭看病👨🏿🌾,還要潛心研究;好的醫院也不能只做好臨床👜,還要通過科研提升技術水平。”樊嘉一直說,從兩位恩師湯釗猷院士和余勤業教授的言傳身教中思索和領悟,要成為良醫,必須善於在繁重的臨床工作中不斷發現問題👨🦼🥪、解決問題,並轉化應用於臨床,這樣才能讓更多患者受益🧟。
經過十多年攻關🔰,樊嘉和他的團隊研究發現了肝癌轉移復發的一些新機製,首創肝癌肝移植術後復發轉移防治新策略。利用該成果構建的肝癌轉移復發預測模型,能準確識別轉移復發高危人群💵,指導個體化治療。
國際上對於肝癌肝移植有一個嚴格的“米蘭標準”➡️💆🏼♂️,只有單個腫瘤直徑不超過5厘米🧎➡️、多發腫瘤數目少於3個且最大直徑不超過3厘米的病人,才能進行肝移植手術。但是中國人發現肝癌時,絕大多數已超過5厘米✫。樊嘉帶領團隊用五年時間研究了251例肝癌移植病例🦄🗑,分析提出肝癌肝移植的“上海復旦標準”:只要腫瘤尺寸不超過9厘米就可以進行肝臟移植🤷🏿♀️。經證實🏛,符合“上海復旦標準”的肝移植病人術後的三年生存率達80%左右,肝移植適應症人群擴大了40%左右。
以往肝癌診斷中🧑🚒,傳統的甲胎蛋白(AFP) 檢測手段存在一系列弊端。最近,經過三年攻關,樊嘉帶領團隊在肝癌病人血漿中篩選到由7個miRNA組成的早期肝癌診斷分子標記物。對於小於2厘米的肝癌診斷準確率接近90%,效果優於傳統的AFP。小於2厘米的早期肝癌往往可以通過切除、射頻消融等方法獲得根治,五年生存率高於90%。
“醫學充滿許多未知🍽,大多數疾病的本質仍未清楚,治療方法及藥物都處於不斷探索之中。”成為中國科學院院士,樊嘉更覺為醫之路任重道遠。
創新感言
高難度手術靠的僅僅是“大膽”? 顯然不是。每一次的探索和創新🦹🏻♀️,都建立在對病情的精準把握🤚🏼,以及深厚的理論和經驗儲備基礎上。臨床科研的一切努力都必須以病人為中心進行,醫學科技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服務病人。
建設科技創新中心,要瞄準國際高精尖的大科學、大創新。不僅追求彎道超車,更要另辟蹊徑。攀高需要雲梯,要知道怎麽創造雲梯⚱️。大膽設想、大膽預測,做開創性工作,不滿足於跟跑和並跑,要勇於領跑🧑🍼,哪怕在一個小領域。